皮膚白皙如雪,墨色的長髮上殘留著些許清香的女生躺在擔架上,發紫的唇上殘留著血紅色的唇膏,房間內瀰漫著嗆鼻煙霧。在救護人員的協助下,從屋子內抬出這個女生,幾番檢查過後將其蓋上白布。「生這個不男不女的,實在是枉然,不知道你丈夫在天之靈會這麼想。真不知道是怎麼教小孩的,教成這樣。」響亮的巴掌聲落下,雖環境嘈雜也相當清澈,這是鄰居家的婆婆,而被打的是鄰居家的阿姨,俊安的媽媽。阿姨手上只拿著一本書,不發一語地盯著擔架上的女生。

所有鄰居都圍成一團,七嘴八舌的討論關於眼前這個漂亮的姊姊,多半的結論都是俊安哥哥的女朋友,可是那哥哥呢?

「媽媽,所以那個姊姊是俊安哥哥的女友喔!」我曖昧地挑眉,立馬被媽媽推開:「小孩子不要亂問!閃邊去,小心回家藤條伺候 」無趣!我嘟著嘴自討沒趣的走掉了,可輕易放棄不是我的性格,我拉著阿德站在一旁偷聽大人對話:

「一個好好的小孩,怎麼會想不開

「林太太真可憐,唉真同情她,丈夫早逝,扛整個家就算了,還要伺候惡婆婆。」

我跟阿德本想再探頭去看一眼那個姊姊,猛的被一把抓起。「你們這兩個毛小孩走啦!」這熟悉的聲音,是爸爸。「叔叔」「苦肉計沒有用。走了!」百般掙脫仍然沒辦法下來,但回家路上,我也不忘回頭看著那眾人圍觀的現場,還是有點想念哥哥教我化妝的那天,那真的很有趣,雖然最後被媽媽罵了,鄰居哥哥會回來吧

昏暗的房間內,房間窗明几淨,沒有一絲灰塵,充斥著一股清香,床不大,所有的擺設井然有序。

「欸!起床了嗎?」一個熟悉的聲音詢問我我,此時的我不知道身處在何處,緩緩地睜開雙眼,卻被眼前的場景震驚到,這次是沒有走成功嗎?還是被成功救回來了?真該死。

「到底有沒有醒啊?起來了!」這已經是她不知道第幾次出現在我房間內「幹嘛?這什麼表情啊!真掃興。」那個熟悉的身影嘟著嘴,自討沒趣的坐在床邊,水汪汪的雙眼直盯著我。

「離開你要離開這裡。」我立刻從床上猛的起身,推著她走向門口。「欸等一下啦!」

「要我說幾次?我會被誤會。」

「有啥好誤會?這樣的我不好嗎?我倒是挺喜歡我這樣的裝扮啊!」那個女生看著全身鏡前的自己上下打量著,滿意地微笑著,再回頭望向我。別再笑了真夠討厭。

「夠了,不要再說了,放過我行嗎?當一個正常的男生不好嗎?不男不女的像什麼樣子,每天都在隱瞞,藏在床底下的秘密,你真的敢公開嗎?你不知道我每天每天都快要發瘋了!我一點都不喜歡打球,小時候也不喜歡機器人,我喜歡家政,喜歡花藝,喜歡化妝編髮,但我害怕極了!我害怕那些人會排擠我,你還記得他嗎?」我顫抖著雙手不敢再回想,那畫面歷歷在目,「啊!他尿褲子了啦!髒死了,快走!」我只敢想到這裡,也不敢直視他。

「你知道,我真的好羨慕他,他是這麼的勇敢,難道我天生這樣是不對的嗎?所以這樣的我就該死?我只不過就是投胎投錯了身體罷了,我傷害人了嗎?你倒是說看看啊,那你為什麼又要出現?為什麼」我抱著頭陷入無止盡的懊悔,眼前視線逐漸模糊,她抱住我,向平常一樣,每當我卻步她總是這樣,但不一樣的是,這次她吻了我,那吻很深很用力,彷彿整個人要被吸進去,又若無其事地放開,接著說:「那就當女生啊!」她笑著對我說「就當一個漂亮的女生!」「你在說什麼瘋話,我是男兒身我一輩子都」「你眼睛閉上 數到三」「這是什麼騙小孩的吧」「閉眼睛」沒有要讓我把話說完,她將我的眼睛蓋上。

還是把我當小孩在耍 都幾年了

一 —— 二 —— 三 ——

胸前突然多些重量,有些不習慣,皮膚比起先前更滑嫩緊緻,我感受到無比輕盈,從縫隙中看到身上的服裝也從本來的球衣球褲,換成一襲雪白的洋裝。這前所未有的感覺使我驚訝的說不出話,「那你相信這次下墜後,我們可以飛起來嗎?」這次,我不疑有他的點點頭,讓身體逆著風翱翔,但那次我是真的笑了,真心的笑了:「以後也要一起這麼開心喔!」

蓋住俊安的布突然被一陣狂風吹開 所有人急忙將布抓住

「 等一下!哥哥動了啦! 」

「 看我回家怎麼修理你 」

「 叔叔是真的啦!」

阿姨抱著本子,起身走到擔架前,沈默許久後低聲說道:「傻女兒,媽媽也愛你呢!」

摸了摸俊安的頭,轉身沿著筆直的街道走去,人影消失在眾人視線裡。

幾年後,有人說阿姨改嫁,有人說阿姨發瘋,但我想阿姨是去找哥哥了,不對,是姊姊,開心的過著屬於他們的日子,沒有紛擾。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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