曾在三樓

那兩人
總在三樓教室相遇
光從窗櫺斜斜照下
筆記未寫完，目光先走遠

白襯衫與藍裙的顏色
像課表裡週五的空堂──
沒人聲，卻最滿

他們不說愛
卻交換了季節
雨天共撐傘，晴日共走廊
連風都學會呢喃

有紙條滑進抽屜
寫的是化學公式
摺的是藏著心事的飛機
它們從未飛遠
就在桌角迴旋不去

青春總是在
點名之後才真正開始
他們共享的，不是熱戀
是某個眼神裡藏不住的微光

而畢業
如鐘聲響完那一秒
一人走向遠方
一人還留在原地低頭收書包

沒爭吵，沒道別
連日記也空了那一頁
有些愛，是默契成形
再靜靜消失，如月台上一道風

多年以後，教室換了新窗
有人經過那扇舊景
忽然憶起：
那年午後，有兩個人
曾在同一行詩裡靜靜坐過